三月中火车一路向南,窗外的油菜花吸引了我的注意。一路下来,从北京到河北,未见油菜花的踪迹。河南郑州、新乡地区偶尔出现一片油菜花田,花儿并没全开。往南部的驻马店、信阳地区油菜花已开放,平原地区都是大片大片的。再往南到了湖南境内,梯田状一块一块地呈现在我们面前,这是丘陵山区的油菜花。
忽然想起小时候田间一眼望不到边的油菜花,大人随意折断茎部嚼着吃,剥开略硬的表皮后递到一旁好奇孩子的嘴边,说,甜的,尝尝!小时候那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在我眼里并无审美上的意义,只是等待成熟后的油菜籽,那是农作物,是庄稼。但这会儿看到却是一片花海,多么美的一幅风景画。
对于远离阶段的我们,幼时家乡的一切已离我们远去,这看似已被切断的联系,因为回忆让那里的一切忽然之间都变得美好起来。就像马尔克斯说,怀旧总会无视痛苦,放大幸福,谁也免不了它的侵袭。但同时它也给了我们前进的力量。
这种感受不仅仅局限于油菜花,还有春天的田间郊游,太奶奶家,所有细微的经历都会带出这份思念。
近日读丰子恺,看到“饿杀猫篮”,不知何物。查询说是一种用竹篾编织而成的、四周篓空的、通风的有盖竹篮,菜碗放在这样的篮中,悬挂在屋顶上吊下来的钩子上,猫想偷吃却是吃不到的。这该是江浙地区的方言土语吧。突然勾起自己的记忆,那是很小的时候,二爷爷家还没盖新房之前的老屋,因为太过久远,我的记忆已模糊混乱,却清楚记得院中央的水井处有颗大大的枣树,红红的果儿挂上树上的时候很是诱人。听太奶奶说这树还是我爷爷年轻时种的呢。院墙东侧的是太奶奶的老屋,一排长方形的房子,朝南开着一扇门。记得屋里有用高粱杆编织的隔板把卧室和外厅分开来。后来二爷爷家起了新院子,太奶奶的房子从泥土的变成了水泥的。具体的事情,我却始终没有记忆。无论怎么变,印象很深的是太奶奶屋里总有两处吸引人的地方。一个是床头那个深不见底的长方形匣子,总是落着锁。有时竟忘记上锁,被我看到。于是偷偷摸摸打开,里面藏了好些吃食。被她看到后,就笑呵呵地用手点点我。再大些时候,太奶奶却主动把我叫过来,神秘地从身上拿出钥匙打开柜子,任我挑选。她却不知,现在的我早已不是当初的了。另一处便是这放着“饿杀猫篮”的地方,一个篮子高高地挂在空中,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,却是遥不可及的地方。只能拿个棍子戳一下,竟是无果。偶有幸运,大概是过年过节时,二爷爷家来了客人,才可以尝尝。往往都是些纸包的果子。对于饼干零食不常有的贫困年代,这些在小孩子眼里让人馋的不行。后来跟妈妈说起,竟然不知爸爸儿时在太奶奶那里,也就是他奶奶也有这样的遭遇,不过他的行为却是坏的。实施“吃不着就破坏”的招数。想想实在让人可乐。